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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 阮慈成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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玄魄門……從口氣聽來,似乎比蟾光宗還要更上了一層,是能培養出劉寅那樣的天才種子的洲陸級大宗門,阮慈心中只有苦笑,她也不知自己要被人這樣搶來搶去多少次,但在萬熊門似乎是要比落到玄魄門要好一點兒,至少逃走的難度低一些。“盼盼能不能找到我呢?那萬熊門的修士,其實都沒脫離近道境,和凡人一般,一定能留下許多氣息。這兩個道童可就不好說了,從手段來看,至少在築基境——他們究竟是不是人,還不知道呢。”

休息了這麽幾個時辰,她精神已覆,閉上眼不去探查周圍情況,繼續觀想東華劍神意圖,識海之中,一張古樸的圖畫已漸漸成型,劍柄部分精雕細琢,只是劍鞘依舊是不能存在太久,描繪出一會兒之後,便被體內的劍意毀去。每一次毀去都是一次攪碎識海一般的劇痛,不過,劍意本身也會被磨去一部分,卻並不是完全消失,而是被劍鞘吸收走了,阮慈再觀想出劍鞘時,便能感受到它強韌了一分,能多容納一些劍意。

這樣的修行枯燥而且痛苦,並無多少樂趣可言,鋒銳劍意仿佛無窮無盡,也不知要這樣觀想多少次才是盡頭。但阮慈自小在宋國長大,民風嚴酷,生活本來就不容易,是以她倒不覺得難以支持,只是神意到底有盡,累了便歇一會兒,少有恢覆,立刻開始觀想。

說也奇怪,阮慈之前的神意最多只能支持劍鞘被毀兩次,便無法繼續,但大概是鍛煉多了,神意也漸漸增長,如此循環往覆,她恢覆的速度越來越快,不知多少次神意似已枯竭,又被她凝聚了起來,到最後,神意似乎更是取用無窮,只要能抵擋住識海的劇痛,便可永遠繼續下去。

到得此時,阮慈已不知被劍意穿身了幾千遍,每一遍都和第一遍一樣痛楚,這痛苦是永遠不會習慣得了的,但好在也不再增強,而且每一次都能堅持的更久一些,最開始不過一剎那便被摧毀,如今已經可以堅持兩三個呼吸,甚至更久,阮慈是個求全的性子,見有進展,索性更不多想,恍恍惚惚,已不知時日之逝,一心一意只在自己心中的那張觀想圖上。

“糟了,公子,劍使精元流逝,逐漸枯槁,似乎命不久矣。”

“公子,我們帶來的靈玉已被吸取一空,如今用您給的最後一批寶材熬了藥湯,把劍使蒸煮在裏頭,否則只怕劍使早已沒有氣了。”

“劍使本來就沒有氣的,只是沒死而已。”

“多嘴!總之劍使快要死了,您可要快來。”

“嗚嗚,您可要快些來呀,沒了寶材,麗奴和秀奴都要餓死了。”

她意識未曾清醒,只是沈浸在識海中用功,自然不知外頭的熱鬧,兩個紅衣小童急得在洞府中轉來轉去,把她泡在一口大鍋裏,時不時往裏投入一些寶材,兩人輪流看火,阮慈浸泡在黑漆漆的藥液之中,可看到那藥力猶如小蟲,不斷凝成黑線,鉆進她肌膚之中,隨後便被一口吞噬,消融不見。藥湯隨之也逐漸變得清澈起來,小童唉聲嘆氣,又是心疼又是不舍地從懷中法寶囊中摳出些千奇百怪的寶材,倒入鍋中,維持藥液的顏色。

“這些寶材足夠我們吃上三十年的,劍使卻只用了三個月不到就快消化光了!劍使的胃口怎麽這麽大呀!”

“劍使在修行什麽呢?”

“公子能趕到嗎?從中央洲陸過來,就算是洞天老祖也得走上幾年。”

“公子是從中央洲過來嗎?”

“劍使長得挺好看呀,我想……”

“不許吃劍使!一絲肉也不許!”

“只是啃些指甲也不許嗎……”

“壞秀奴,我要和公子告狀!”

這兩個小童說到最後總是爭吵起來,不過手上功夫卻沒有耽擱,鍋中藥液始終是黑漆漆的,阮慈泡在裏頭好幾個月,膚色越發晶瑩如玉,她長相本就嬌憨清麗,秀奴看得垂涎欲滴,嘆道,“劍使看著真好吃!”

“是誰要吃我們玄魄門的少夫人?”

洞中突然傳來朗聲一笑,秀奴、麗奴都歡呼起來,叫道,“公子來了!”

“公子,可帶了寶藥來?”

說話間,一道清風刮過,一個貌若好女的白衣少年在洞府中現身出來,將腰間寶囊摘下,扔給兩個小童,秀奴倒出來一看,不由歡呼道,“好多靈玉啊,多謝公子!”

麗奴要懂事些,碎步跟著公子,細聲細氣地說,“公子,您這尊化身只有築基期,本尊是不來了麽?我和麗奴這幾個月還分神去山下籌備了些喜幛、煙花,可若您只有築基期……”

他的臉皺在一起,“只怕這喜事有些不太體面。”

“我築基,劍使煉氣,這不是正相配嗎?”

公子的脾氣似乎很好,對這兩個紅衣小童不著四六的舉動也頗為寬仁,他走到大鍋前,低頭俯瞰著阮慈的身形,喃喃道,“謝燕還太有意思了,竟真的找了個沒有靈根的劍使,這一步棋她走得很好。”

“公子,可劍使一直昏迷不醒,體內生機流逝得很快,是不是承受不起東華劍,謝天女也看錯人了?”

“無妨,她這是在煉化東華劍的要緊關頭,你們用藥煉她,給她補給元氣,她便煉化得快了幾分。若是不用藥,她自己意識虛耗到身體無法承受,也會停下來的。”

兩個小童這才知道是自己沒有見識,白耗了許多寶材,不由大聲尖叫,直呼可惜。公子笑道,“罷了,一些外藥,花了就花了,可惜什麽?她吃了我們家的藥,那就要給我們家做媳婦。”

他隨手一揮,阮慈從鍋中緩緩升起,她身著白衣,竟不染藥汁,只是發絲有幾分濡濕,公子將她打橫抱住,輕輕撫上她細嫩的臉頰,細細審視了一番,雙眼彎起,輕笑道,“生得也還不錯,配做我越某的夫人。”

他說要娶阮慈,秀奴便轉怒為喜,不再心疼,聞言笑道,“您有一百多個夫人,許多還不如劍使好看呢。”

越公子說,“這怎麽能一樣?她若能修行下去,將來自然是我身邊的大房娘子,東華劍使,在燕山都是聖門主母,我們玄魄門也不能怠慢了——麗奴、秀奴,你們布置洞房,再去山下抓幾個賓客來,我們馬上拜堂。”

麗奴頓時團團亂轉,“公子!太倉促了!何不再等上幾年?待您本尊到了,門中高手齊至,再辦一門盛大的婚事,大老爺面上更有光輝。”

“等不得,各地盛門齊至,中央洲、北冥州、北幽州、南兗州……天下洲陸,都有人過來,道、佛、儒、魔,高手雲集,不得不提防少許。”

“不過都是些小門小派!”秀奴修為不高,語氣卻不小,“何曾在我們玄魄門眼中?”

“大多門派,確實不值一提,便是上清門、太微門,也未必能在我們手中奪得劍使。”越公子搖了搖頭。

麗奴、秀奴齊聲笑道,“他們怕是連我們的蹤跡都找不到。”

“但這一次,燕山也派出人手,燕山魔主法力高深,不可不防,你們兩個修為低微,若是等本尊到了南株洲,只怕那前後燕山也會有人找過來了。魔主已有了謝燕還這個道侶,這一次,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再見到這一任劍使。”

兩個小童恍然大悟,麗奴尖聲道,“不錯、不錯,魔主得到劍使,一定會將她養廢了,只安心等著謝燕還回來取劍。”

“那我們玄魄門豈不是永遠都無法趕上燕山?”

“公子,快成親、快成親。快圓房,快圓房!劍使一定是我們玄魄門的少夫人!”

兩個小童手舞足蹈,從袖口飛出一條條紅綢,將洞府內裝點得喜氣洋洋,又掛上了喜字燈籠,不過是一柱香功夫,喜燭、喜花都陳設好了,越公子換了一身喜服,麗奴手巧,為阮慈化上紅妝,穿上嫁衣,不由又嘆道,“公子,這東華劍是多難煉化?您瞧,才從鍋裏撈起來沒一會兒,劍使臉頰就少了幾分生氣,她根基雖然深厚,但也禁不住這樣的耗用。”

“她這是行功到了緊要關頭,仗著體外有靈氣灌入,便不思安危,一鼓作氣。”越公子細看了一番,也是笑道,“好,也是膽大妄為,如此才能做我的娘子。”

他從口中吐出一枚玉璧,塞進阮慈手裏。“化身身上沒什麽好東西,委屈娘子了,麗奴,來日你可要提醒本尊,補上些體面聘禮。”

麗奴妒忌地道,“這是大老爺給您的靈華玉璧——夠我們吃幾千年的了,公子,您這化身可也就只有這麽一件靈器傍身……”

他說到可以吃幾千年,不禁饞涎欲滴,說話間,秀奴從洞府外飛遁進來,身後跟了幾個凡人,面上都有懼色,卻也當是受過秀奴的教導,還是換了吉服,擠出笑容,顫顫巍巍地道,“恭賀越公子大喜。”

越公子笑著揮揮手,似有無形細線將阮慈吊起,把她擺為跪姿,他一掀袍擺,在阮慈身邊跪下,麗奴碎步捧出一塊牌位,鄭重在喜桌上放好,尖聲道,“玉璧為聘,青劍為嫁,少主請攜新婦向大老爺行禮。”

越公子拜下三拜,阮慈如同牽線木偶,隨著他的動作而動,卻要慢了半拍,畫面顯得有些妖異。那幾個賓客看著都是畏懼不已,牙關不斷發出輕輕的咯咯聲。越公子混若不覺,柔聲道,“不孝子瞿曇越,情濃而婚、無媒而娶,向父親大人請罪。”

又側身對阮慈道,“新婦,向公公請安罷。”

阮慈秀目緊閉,不言不語,在越公子的操縱下拜了一拜,那牌位發出一陣毫光,幾個賓客全都驚呼起來,秀奴喜道,“少夫人多禮了,大老爺看來也甚是喜歡少夫人。”

他挺胸凸肚,自豪地唱道,“一拜天地、二拜高堂、夫妻對拜——”

在這小童所充禮官的唱喏聲中,二人行禮如儀,秀奴唱道,“送入洞房——”

他和麗奴很是忙碌,唱完禮,又開始當侍從,捧來喜綢,一端執在瞿曇越手中,麗奴捧著另一端,牽起阮慈的手,要塞到她手裏,笑道,“公子公子,什麽時候掀蓋頭呢?”

他撩起長長的紅袖子,白胖小手觸到阮慈指尖,‘蓋頭’兩字還沒說完,雙眼突然瞪大,紅紅的小嘴張開想要說話,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,只有透亮劍光從口中緩緩照出,麗奴全身垮塌下來,化為一團紅霧往外撲去,細看之下,這紅霧卻是億萬小蟲組成,可往外飛了不過一丈,蟲屍不住落下,欶欶有聲,紅霧漸漸稀薄,最終化為烏有,地上蟲屍細看之下,卻是全被什麽東西刺穿了,沒有一只遺漏。

秀奴尖叫一聲,化作一團紅霧湧入越公子袖口,那幾個賓客鬼哭狼嚎地向外逃去,越公子立在喜案前,卻是絲毫都不驚慌,低頭整著袖子,微微笑道,“啊,娘子,你醒了。”

新娘子立在當地,慢慢伸手掀起蓋頭,一舉一動仿佛極是滯澀,連說話聲音都比常人要慢,“官……人……”

她動作太慢,露出了一張菱角小口,“你……抱……我……呀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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